穆遥清
这是一只有理想的咸鱼。
如鱼饮水,冷暖自知
 

《【祖宗】驯兔记》

        ☆大魔王徐文祖x真·小白兔宗佑,一个兔子变妻子的故事

  

  今天徐文祖下班带回考试院的不是蛋糕,而是一个装着雪糕的笼子。

  

  Ⅰ

  严福顺使劲揉了揉眼睛,发现刚刚说错了,里面装的不是雪糕,是雪球。

  “是下班刚买的兔子。”徐文祖把笼子向她那提了提,解释道。

  “哦,是兔子啊,”严福顺说完眉头一皱,感觉不对劲,“你现在开始喜欢拔兔子的牙了吗?”

  徐文祖不知为什么心情倒是不错,还耐心解释道:“不,本来在路边看到它跳到我脚边,后来发现是逃跑的,于是索性把它买了下来。”

  之后还不忘夸一句:“能一眼找上我的,应该和我都很像罢。我很喜欢它。”

  严福顺虽然对徐文祖的兴致莫名其妙,但毕竟是见怪不怪了,眼下也就是嘱咐了一句:“那就随便你玩了,不过记得别把隔壁303弄脏了,我要空着给新来的人。”

  徐文祖随口问了句:“最近有看上这里的人?”

  严福顺咯咯开始笑,精心用口红描画的嘴唇弯出完美的弧度:“总会有的。”

  两个人没有话聊了,徐文祖就自己提笼子进房间。把立在小桌中央的球移到一边,让笼子取而代之。

  徐文祖又把正对着门口的椅子转了个弯,坐下来,把脸凑到兔子跟前。

  不做什么,只是盯着它笑。

  兔子可能被这种眼光盯得有些不自在,动了动耳朵思索一瞬,于是利落地转了个身,屁股对着徐文祖。

  徐文祖觉得把兔子买回来是个正确的选择,因为这只兔子的确很可爱。他象征性地向后退了一点,嘴上还挂着笑:“对不起,让你受惊吓了。”

  “如果你不喜欢的话……”

  兔子假装啃草,不去理这个奇奇怪怪的人类。

  “我向你道歉——亲爱的。”

  

  Ⅱ

  亲爱的?

  兔子愣了一会。

  它不是很了解人类的语音,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词分量应该是很重的。陌生人突然这么叫他,是几个意思?

  徐文祖见兔子还是不理它,也知道“驯化”这种事急不来,心里叹了口气,用手抚了抚笼子就不去看兔子了。

  兔子只当这个人的关注点不在它身上了,于是慢慢挪回原处,躺下睡觉。殊不知徐文祖此时还在想给这只兔子取名字。

  可惜取名字从来都不在令徐文祖犯难的范围里,刚有这个念头时,就已经打心底确定,就管这只兔子叫“亲爱的”。

  徐文祖来来回回想了好几遍,都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。人类有时也会因为虚假的感情说“亲爱的”,而自己可以算得上是“真心”的东西,为什么不能这样喊。

  兔子入眠时,做了个梦。

  不知道为什么,它居然不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在梦里变成另一个男人,一身青涩稚嫩与阳光。坐在通向首尔的车里,头微微探出窗外,仿佛对现代化的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。

  兔子年龄并不大,但却饱经风霜般地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幼稚——为若说是可笑。

  之后画面一转,兔子看见了漆黑阴森的一条长廊,明明是笔直的,却让人产生一种兜兜转转,终究逃不出去的错觉。兔子记得,这就是它身处的地方。

  自己在这里好像并不开心——兔子还能和梦中的自己产生共鸣——忽然,“吱呀”一声,一扇门忽然开了。

  兔子想转头去看,可它控制不了梦境里里的人。兔子只来得及看见一把闪着寒光的刀,冷森森地向自己刺去。兔子不敢看了,也不敢想了,它几乎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在逆流,身体僵硬无比,此刻不是它不想动,是它不能动了。兔子害怕地忘了自己是在做梦。

  可是,全身忽然宁静下来了。如同大海白浪滔天后的平静无波,竟然给了它一种春暖花开的柔和感。

  ——使兔子莫名想起小麦草。

  兔子喜欢小麦草。

  兔子离不开小麦草。

  正当兔子想要往四周看看时,眼前忽然一片黑幕了。只听得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、萦绕:

  「没关系,我会一直在亲爱的身边。」

  

  Ⅲ

  兔子做了个梦。

  梦醒了,就看见徐文祖正妄图把一只手伸进笼子里,想要对兔子图谋不轨。

  眼看就要碰到兔子了,它想都没想,一撂腿,蹦到另一边,死死盯着徐文祖的手。

  知道兔子防备心很重,胆子也小,很怂,徐文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慢慢来,于是收回了手。

  “亲爱的不饿吗?我来给亲爱的送早饭。”徐文祖自顾自地说着,一边捻了几根小麦草送到笼子边。

  徐文祖很坏。兔子如是想。

  因为他把小麦草刚刚好的放到了笼子边上,这需要自己探出头来吃。

  兔子有点怕徐文祖,所以兔子不想过去。

  恰巧徐文祖对待看中的人事物很有耐心,所以一直举着。牙医的手很漂亮,因为是医生的缘故,所以尽管一直举着手也不抖,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。

  “亲爱的,不用害怕。想吃就过来吃吧。”

  徐文祖在笑,他又笑了。

  嗓音温柔得像观摩自己雕琢出来的珍宝,令兔子想到了昨晚梦中的那个声音。

  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。

  此时另一个冲动蹦出来,在身体叫嚣着,兔子又莫名其妙地开始不怕徐文祖了。

  于是兔子三步并两步地蹦到小麦草面前,开始啃草。

  ——算了,就当给他东西吃的人不会是坏人好了。

  徐文祖静静望着乖顺来到他身前啃草的小白兔,忽然感觉熟悉又陌生。

  ——好像从来没有不害怕自己的小动物呢。

  兔子啃草啃到一半,忽然听到前面的人气息乱了一瞬。稍微抬头一看,这个人又在莫名其妙地笑了。

  花痴一样。兔子心里腹诽。

  于是兔子把头往前够了够,毫不犹豫地张嘴,轻轻咬了口徐文祖的手指。

  醒醒,花痴。

  徐文祖的指尖有点湿润。

  兔子咬得真的很轻很轻,连牙印都没留下。徐文祖有些失神。

  ——好像能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了。

  或许是浸在鲜血与罪恶的世界里太久,徐文祖自己都没有发现,一种忽如其来的、平淡的喜悦正悄悄在他心中漾开。

  也是,毕竟现在徐文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。

  ——亲爱的真可爱。

  这天晚上,兔子依旧在做梦。

  它又变成那个青年了。

  考试院的气氛压抑恐怖,让白天在职场上就不如意的青年更加心烦意乱。兔子又看到了刺来的刀。这会虽然感觉手脚冰凉,但兔子心里隐隐约约生出一种冲动——把刀夺过来,刺回去。

  可惜它浑身都动不了。

  这时,一只温暖宽大的手包裹住了兔子白皙的手,稳稳接住刀子,再毫不留情地刺回去。而后松开了它。

  兔子仿佛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手下。它打开手掌,发现掌心布满鲜血。

  这时,那双手又遮住了它的双眼。

  「别担心,我会让亲爱的好好活下去。」

  

  Ⅳ

  兔子瑟瑟发抖。

  徐文祖把它放出来了。

  徐文祖朝它走过来了。

  徐文祖手里拿着一柄牙刷。

  ——人类用的那种。

  牙刷朝它伸过来了。

  “亲爱的,张一下嘴。”徐文祖不知道兔子逼急了还会蹬鹰似的,就这么想把牙刷伸到兔子嘴里。

  兔子虽然前半生一只待在笼子里等待贩卖,但对于“兔子不用刷牙”这件事还是知道的。

  这个人的确是牙医,但是人类的牙医——是给人类治牙的牙医!

 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给一只兔子刷牙!为!什!么?!

  兔子打算誓死不从,守住最后的尊严。

  徐文祖把牙刷伸到兔子嘴边,兔子就一甩脸,高冷地躲开。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,最后索性一扭屁股自己蹦回了笼子里。

  老兔可是在梦里杀过人的!还会怕你吗。兔子骄傲地想着。

  ——得亏徐文祖听不见兔子现在的心声,要不然可能会笑得更欢。

  徐文祖愣了很久,久到兔子以为他是生气了。正在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重新丢到外面去时,徐文祖突然说话了:“啊,亲爱的不愿意也没关系。”

  这回兔子愣住了。

  兔子怕自己一个人。

  一个人在孤单冰凉的笼子里如何也逃脱不了,怕自己自以为逃了出去却仍在别人的控制之中,怕一次又一次燃起希望的花朵又被浇灭。

  兔子是兔子,不能用“人”,可它现在觉得,这种情感,人类又何尝没有呢。

  此时它虽然在徐文祖旁边,可它居然能感受到徐文祖的孤独。好像世间没有什么能理解他一般,只是静静地待着。

  人间冷暖,风月无关。

  ——他或许只是想有个同伴呢。

  兔子如是想。

  身体往往最懂脑子,兔子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把自己的后腿一蹬,“哒”地一下又蹦到笼子外面。

  徐文祖眼神忽然亮起来了。

  兔子现在把自己比作另一种动物——羊。

  就是待宰的那种。宰完之后就可以被吃了的那种。

  徐文祖仿佛知道兔子的心事似的,竟然放下了牙刷:“既然亲爱的不想刷牙的话,可以让我抱一下吗?”

  兔子一愣。

  徐文祖让步了。

  不知道为什么,兔子潜意识觉得徐文祖是不会让步的人,是那种会为了心里所想而一做到底的人。

  而兔子也不是冷漠的兔子。

  正如它每天都想的一样——徐文祖对他真的很好。

  所以,只是抱一下的。

  于是兔子就近乎是扑地跳到了他的怀里。徐文祖的手下一秒已经稳稳地托住了自己。兔子眨巴了一下眼睛。

  徐文祖的怀抱——意外的温暖。

  此时徐文祖的手已经顺着兔子的脊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兔子了。

  兔子有那么一瞬想逃离,可是随即便放弃了这个想法。

  而徐文祖的双手与梦中的身影渐渐重合,兔子想,如果这里是天堂,那就一直待在这里吧。

  若这里是地狱呢?

  ——若这里是地狱,那么徐文祖就是地狱里唯一的光了吧。

  依偎在光的身边,就不会冷了。

  

  Ⅴ

  兔子一点也不怕徐文祖了。

  反而觉得徐文祖有点可爱,有点小孩子气。最关键的是,徐文祖对自己很好。现在他已经是自由身了,想到哪里到哪里。

  考试院里的人虽然有些诡异,但是它是什么是身份大家都心知肚明——徐文祖家亲爱的。光是前面三个字,别人就不敢动它了。

  之前为什么要怕他呢。兔子很奇怪。

  兔子现在如同喜欢小麦草一样喜欢徐文祖。

  ——也离不开他了。

  

  Ⅵ

  黑暗中翻涌,沸腾的。

  光明中潜藏,蛰伏的。

  尽在这地狱之中,无声嘶吼。

  又是梦。梦见自己坠入深渊,睁开眼,看到的是猩红色。

  哪怕柔软的水也会让人窒息的。

  他想,若是能坠入这深渊底部,也是好事吧。

  于是无边的黑暗包裹住了他。

  好像触底了——他不由得欣喜起来——窒息感尽数褪去,这深渊之底却如一双手,把他稳稳当当地拖住了。

  手心传递的暖意,仿佛要将他的心捂热一般。他感觉自己再次获得了“生”的力量。

  「亲爱的」

  那声音是坚定的,不容拒绝的,同时充满着无限诱惑。

  仿佛坠入地狱一般的纯粹。

  

  Ⅶ

  兔子一醒来,发现有点不对劲。

  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冷意。

  它的毛呢?!

  它的耳朵呢?!

  它长高了?!

  他不是兔子了?!!!

  嗷!!!

  兔子,不,此刻应纠正为根正苗红的青年,发现自己一觉醒来已经不是兔子了。

  身上被盖了被子,遮得严严实实的,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现在光溜溜的,一丝不挂。

  徐文祖呢?!

  他有些气愤。出了这种事,主人不是应该陪在宠物身边,陪他渡过难关嘛?

  原来徐文祖是那种晚上帮人挨好被子白天就消失不见的人!

  越想越气。他咬咬牙,猛的掀开被子,蹦到徐文祖衣柜前随便挑了几件衣服套上。

  他想,数三声,如果徐文祖还没有来,就单方面断绝关系。

  徐文祖呢??

  徐文祖呢?!

  徐文祖呢!!

  三声了,他睁眼,没看见徐文祖人。

  呵。

  他可要准备离家出走了。但是离家出走前还要报复一下徐文祖,要把他的私人值钱物品一扫而空。

  他的余光落在了徐文祖的桌上,发现一个黑色的皮钱包躺在那里。打开来看,上面夹着一张纸:“泉边牙科诊所路线图”,以及特意用了红色笔加重的“请他吃一顿午饭”备忘。

  原来徐文祖是个青年痴呆?他想。

  后面仔细一琢磨,嗯,虽然徐文祖犯下了滔天大罪,但是作为一只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前兔子,秉持着助人为乐的原则,还是要帮他送过去。

  绝对不是什么希望见一下徐文祖。

  万一红笔加重写的“他”指的是他自己呢……不,就算是这样,他也是铁面无私的。

  说不定徐文祖会喜欢它变成人的样子呢。

  绝知此事要躬行。虽然从前没有变成过人的经验,但是他却熟练地出了考试院,打车,付钱——用的自然是徐文祖的钱——到了徐文祖所在的诊所。

  操着人类语言问了问前台小姐,他一字一顿地说着,生怕她听不清。前台小姐说徐医生去吃饭了,他说他是徐文祖的舍友,徐文祖今天没带钱包,然后把钱包亮出来。小姐闻言,带他去了食堂。

  到了食堂,他眼睛就开始冒光。

  徐文祖不重要。

  食物才是最重要的。

  草草环顾一圈,发现没有徐文祖身影,于是他迫不及待地从钱包里摸出饭卡——虽然说不知道徐文祖是不是有什么怪癖,会把饭卡放钱包里——但他还是心安理得地打了三道菜。

  人类的食物!!!

  馫馫馫!!!

  看上去就很好吃啊。

  ——那边那个,看上去很猥琐的,旁边跟着个男人的人,好像是徐文祖诶。还有说有笑的,蛮开心的样子。

  昂?

  徐文祖?

  有说有笑?

  ……莫非万一红笔加重写的“他”指的是这个垃圾?

  顿时,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上心头。他感觉自己周围长满了酸酸的泡泡,越想越气,泡泡炸开的越多。但泡泡“啪”地一声散了,又会长出无数个一模一样的泡泡扩散开来。泡泡们挤在一起,都变形了,野蛮生长。

  徐文祖!他恶狠狠地想着,我大老远跑来给你送钱包(另外出来玩玩),好不容易忙完想吃顿饭(肚子也咕咕叫),就被我捉奸在堂!

  厚颜无耻!

  终于他成了徐文祖的小三!

  

  Ⅷ

  徐文祖与他的秘密情人打完了饭,就肩并肩一起找空余座位。他几乎下意识地撒开脚丫子,飞快端着饭追了上去。

  嗷!碰到徐文祖背了。

  ——花心大萝卜转头瞄了一眼,随即又把头转回去继续谈天说地。

  嗷!踩你鞋子!

  ——花心大萝卜稍稍加快了一些脚步。

  他一屁股抢在徐文祖和秘密情人之前坐下,正好与徐文祖面对面。可怜那个男小三只能坐在徐文祖旁边。

  男人有些尴尬,强颜欢笑:“院长,这是您的……”

  徐文祖深深看了他一眼,答:“算是朋友。”

  他冷哼一声:“不是。”然后迅速扒了几口菜。本来还很期待菜的,结果如今一切都味如嚼蜡……都怪徐文祖这个大笨蛋!整天勾三搭四招蜂引蝶!

  男人偏偏还不知趣地“噢”了一声,之后便把他刻意忽略了一样,开始聊他听不懂的一些话题。

  他摆出很凶狠的样子,死死盯着两人看。可惜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。然后见徐文祖也没有止住话题关心一下自己的意思,于是一下子把徐文祖的钱包拍到桌上,大声打断:“你钱包忘带了,我帮你送过来。”

  徐文祖百忙之中瞥了他一眼,抽空挤出一句“谢谢”,然后……然后继续扭头!

  王八羔子!朝秦暮楚!

  他很生气。明明是徐文祖要养他的,为什么不能负好责任?昨天还伺候得深得他心,今天便见风使舵了。这么一想,他更气愤了。

  他身为兔子的时候没有哭过,所以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怎么形容。就,就是倏地感觉眼睛一酸,然后眼眶就热了。

  不行,不能哭!

  要拿出正宫的架势!

  他这样想着,于是暗暗掐了自己一把。就这样若无其事地吞菜。

  男人观察了一下局势,然后与徐文祖聊得更欢了。一边聊着天,一边大口大口地吃菜,说话都口齿不清了。

  徐文祖这个时候停下来,用他对外一贯温柔的语气缓慢地说:“要不要我停下来等你吃完?”

  男人闭起嘴咀嚼,然后用手背抹抹嘴:“不用,我吃完了。”

  徐文祖微微勾唇笑了笑,然后拿起筷子,夹起一块肉放到嘴里。

  “这个肉很好吃!对吧?”男人说。

  他在旁边不轻不重地“哼”了一声,那是你没看过徐文祖吃生肉的样子!

  果不其然,徐文祖道:“其实我更喜欢不放调料的生肉——不过这个熟肉也很不错。”

  他在一旁默默地听着,想,肉能比菜好吃吗?从前徐文祖也试着喂给他生肉,可是他一撒兔腿跑开了。然后看徐文祖和男人兴致勃勃的样子,心里又更是气愤。

  ……难道徐文祖是嫌他太保守?所以慢慢得不爱他了?哦哦哦,爱是志同道合的陪伴,对吧?这是在启示他要改变!!

  所以……说不定他吃一口肉,就能夺回徐文祖的爱情!

  于是他一伸筷子,若无其事地横刀从徐文祖的筷子里夹了一块肉。

  这叫改变之余亦不失正宫的威武!

  徐文祖忍住想笑的冲动,看着眼前的兔子鼓着腮帮,如临大敌一般,慢慢地咀嚼。

  第一次看见吃饭吃的这么认真的。

  跟兔子一样,软软糯糯的。

  看到面前的人越吃越难受,最后到了快要吐出来却还是倔强地嚼时,徐文祖想,这场欲擒故纵是时候结束了。

  他看向男人:“吃完了吗?”

  男人立马站起来,想要拉着徐文祖就走:“吃完了,我们走吧!”那个还在嚼肉的人看得他浑身难受,就没见过这么不正常的人。

  徐文祖看似轻轻一拂,就撇下了他的手,道:“你先回去吧,我和他聊聊。”

  男人讪讪地回去了,留下他和徐文祖两个人面对面坐着。

  徐文祖给他递了一杯水,他连忙抢过来就着肉一起咽下。又缓了好一阵子,才安稳下来。

  徐文祖就这么静静地盯着自家兔子,心里感觉特别满足。

  但是自家的兔子肯定不是这么想的——瞪着个大眼睛,死死盯住他,仿佛在等他解释一样。

  徐文祖首先喊了一声:“亲爱的。”

  面前的人不理他。

  “亲爱的——今天辛苦了。”

  面前的人面无表情地拿起筷子,狠狠戳着饭菜。

  “亲爱的今天也很可爱。”

  面前的人一噘嘴,冲徐文祖喊却又怕他丢了面子而降低了音量:“徐文祖你个混蛋!我早上醒来什么都没穿,第一个想的就是你,你除了个破钱包什么都没留下就走了,我还要一个兔……不,是人摸索着跑到这里来,一来就发现你已经另觅新欢了!你个王八蛋!”

  徐文祖在他的面前却显得气定神闲:“亲爱的难道没有觉得,第一次作为人类行动,意外的顺利吗?”

  他歪着头表示自己思考了却想不出来:“然后呢?”

  徐文祖站了起来,绕过餐桌走到他身侧,忽然弯下腰搭上了他的肩膀,欺身靠近,与他的鼻息交缠成温热。

  “其实我总是觉得,亲爱的和我,上辈子就认识,当然也很早就在一起了。”

  “与上辈子不同的是,亲爱的上辈子是人——不过变成兔子了也很可爱。”

  “上辈子亲爱的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——虽然我不常用——叫尹宗佑。”

  他,如今未若说是尹宗佑,早已被面前的男人唬的昏头转向,脸颊发烫,晕起两抹飞红。

  要说生气,好像也不是真的很愤怒诶。就算看到徐文祖跟别的男人厮混,第一个也不会想到是徐文祖在出轨。

  说到底,这种程度的生气,只是情侣之间的小打小闹吧。你情我愿的,为了不让爱情缺氧而死什么的。

  ……情侣?

  哦哦哦!他和徐文祖好像还不是情侣唉!徐文祖只说他们上辈子在一起了。

  于是,尹宗佑好像知道“在一起”这个词意思还依旧试探地问道:“所以,在一起,是喜欢的意思吗?”

  徐文祖“嗯”了一声,尔后轻轻在尹宗佑左耳上啄吻了一口:“在一起就是很喜欢,我和亲爱的之间就是喜欢。”

  兔子耳朵很敏感,哪怕变成了人类。尹宗佑本来只覆盖脸颊的滚烫已经蔓延到浑身上下了。

  哦。

  原来这就叫喜欢。

  放下戒备,主动亲近,依靠,关心就叫喜欢。

  所以自己对徐文祖,也叫喜欢。

  

  Ⅸ

   「驯服一只兔子要用多久?」

  对于徐文祖来说,或许是几周,或许是一辈子。

  但无论耗时多久,兔子最后都是因为爱而被驯化的。

  

  一个无人僻远的小巷里,发现一具男尸。先被注射药物,再被东西砸死的。凶手作案干脆利落,非常完美。

  

  徐文祖本来准备杀了人后把智齿拔来的,奈何尹宗佑打死都不愿意,说是实在是有些浪费时间,想要赶快回家过二人世界,于是草草了事。

  警察来时,庸庸碌碌地忙活了好半天。又是问这个又是问那个的,终于把被害人姓名问出来了。

  就是那个男人。

  这个提议是徐文祖提出来的,尹宗佑咬着牙帮了些忙,抡了一锤子。眼看着那个男人血流如注,毫无生机。不知为什么,尹宗佑心中升腾起一股热血。他明白,这不是害怕,而是战栗的杀意。

  因为尹宗佑喜欢蹦蹦跳跳走路,可能是兔子残留的习性。所以难免沾了些血。徐文祖不想让那男人的血玷污了他家兔子,就搬来两把椅子,两人各坐一把,让尹宗佑的大白腿翘到他腿上,自己手上拿着尹宗佑的鞋,细细擦拭。

  尹宗佑发现,徐文祖长得是真的好看,仿佛雕琢艺术品一般专注……擦鞋。

  本以为跟徐文祖搭不上边的“岁月静好”四个字,此时居然最贴切不过。

  

  Ⅹ

  仿佛上辈子已经镌刻在命运的齿轮上一般,徐文祖和尹宗佑在一起了。而且总是能让人产生一种“他们不彼此相爱,还能爱上谁呢”的错觉。

  如今尹宗佑偶尔会感叹那日身为兔子的莽撞与直觉,之后不由得洋溢出点点欣喜。

  至于前世是什么,自己为什么会变成兔子,在两个人之间,算不得什么了。

  人间冷暖,风月无关。

  不过这次,有一个叫尹宗佑的人陪在徐文祖的身边。

     他忽然意识到,兔子真的是一个很蠢,很蠢的动物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蠢到一旦爱上主人,就离不开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就像兔子离不开小麦草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 兔子喜欢小麦草。

  

        而尹宗佑,也会一直喜欢徐文祖。

  

  Fin.

        垂死病中惊坐起,忽然想到要更新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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